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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比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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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長鞭與地面短暫接觸後再次被收到掌中,響聲清脆。

江珮兒立在那,依然是稍顯稚嫩的面容和看上去過於瘦弱的身材,卻偏偏能叫人從挺得同隔壁酒家上頭的旗桿一般的腰板及擡起的下巴上看出一種睥睨的傲氣。

傲,一向是蘭玉胭最熟悉的,蘭恬的傲,是生而為天之驕子,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全無後顧之憂,江珮兒的傲卻有些不同,其中多了些蘭玉胭看不懂的狠——若是過個三五年,她大概就能明白那是一種專屬於亡命之徒的氣息。

有的人,從不在意一時失敗會如何,他們從不知道哪一個明天就會成為下輩子。

所以一直都做好了準備,迎接那個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到來的明天。

此外,也就沒有什麽好顧慮的了。

沒有了顧慮的江姑娘一向過得恣意,今個兒又甩脫了作為自己為數不多的牽掛的江雲,跑到了大街上挑事——等江雲回過神,這局面都發展到不可阻止的地步了。

首先的震驚過後,蘭玉胭發覺這站在江珮兒對面的雖說是生面孔,跟在那生面孔背後的卻是熟面孔。

正是那位夜闖姑娘閨房的仁兄。

這位仁兄現下看著倒比那會兒還要狼狽,可見鼻青臉腫的地方必然不是蘭恬和蘭玉胭直接導致的。至於齊飛和姜昊後來有沒有套過這人麻袋便不得而知了。但衣服上一些破口倒是說明了這一回跟江珮兒脫不開關系。

擋在那位仁兄面前的倒是一位還看得過去的公子,收拾得頗為利索,看上去理當是個正人君子,而他也確實有這樣的資質,對面江珮兒顯然是來意不善,他卻依舊保持了不曉得哪個教給他的風度,慢條斯理溫聲細語:“江姑娘,本次是小澤冒犯在先,只是他年紀尚小,不大懂事,還請江姑娘海涵。至於你我二人恩怨,不妨與我單獨解決。”

蘭恬也不曉得江珮兒是什麽感覺,橫豎她是聽得牙疼,完全不曉得這位腦子裏裝的是什麽,什麽叫年紀尚小?年紀再小還能小過江珮兒?這話說得叫她只想一掌過去叫對方清醒清醒。她側頭看了一眼蘭玉胭,發覺蘭玉胭也是不自覺間流露出一副一言難盡的的模樣,頓時覺得確實不是自個兒苛刻了。

很顯然,江珮兒對這位也是極其不耐煩,若非周圍堵著以及煩透了,她大概也會選擇甩袖就走。

若換做蘭玉胭或蘭情,此刻應當會按捺著心中那股氣,好好講講道理,可江珮兒不是這樣的性格,能與蘭恬一見如故的人,自然在某些方面是相像的,只見她分毫不動,氣勢卻陡然上漲了一截——多半是氣的——瞪著對方就是一聲冷笑:“恩怨?紀和你倒是說說我們之間有什麽恩怨?我最開始的時候說得還不夠清楚麽?我跟你就不是一路人!”

紀和依舊一副老好人的姿態,沒跟一個小姑娘計較,好脾氣道:“便算是我一廂情願吧,只是江姑娘打傷我師弟這一點,總是說不過去的。”

江珮兒沒個好氣,半天克制住沒做出什麽不大雅觀的事情,意有所指道:“半夜三更闖姑娘閨房還沒被打死,你師弟倒是好大能耐!”

被闖閨房的兩位蘭家姑娘聽著周圍漸起的話語聲,一時無話,那位闖姑娘閨房的仁兄先是明白自個兒不占理,又挨了江珮兒一頓打,緊張之下也不曉得腦子裏哪根弦打了個死結搭錯了位置,脫口就是一句:“也勝過你明目張膽坑騙良家姑娘!”

說完回過神,忽然發覺自個兒貌似說了句奇怪的話——江珮兒再怎麽坑蒙拐騙,姑娘對姑娘,總也好過了他夜闖閨房,畢竟那些個采花賊登徒子才是旁人最看不上的。

江珮兒:“……”

大抵是這位大兄弟的反應太過不堪入目,江珮兒直接轉向了紀和,繞過了這個因為牽涉了兩個半個友人而不大方便繼續下去公之於眾的話題:“紀和,這小擂臺原本的規矩便是生死不論,姑奶奶沒將他打死都算是留情面,你若不服,大可與我打一場,看看能不能討得便宜。”

說時遲那時快,話音未落,江珮兒手上那鞭子就已經游了出去,直接咬上了紀和用於格擋的三尺青鋒——不承想紀和竟也是早早準備好了要出手的。

江珮兒對這事倒是預料之中,也不是在諷刺,只笑了一聲:“看來你作為正派大弟子,也與我這魔教妖女所見略同!”

話語間,江珮兒將鞭子猛然一抽,轉瞬又掃了出去,直取紀和腳踝,紀和依舊是早有準備,一個後翻躲過之後,將原本跟在身後的師弟師妹掃開,長劍一橫,便向江珮兒刺去。

周圍的人大抵是早已習慣了這說著說著文鬥不成直接轉武鬥的場面,早已自動自覺散開了一個圈,將二人圍在中間。

或許人便是如此吧,明知刀劍不長眼,卻還是舍不下愛看熱鬧的心。

等同的道理,既然敢公然挑事,再去擔憂被人看了熱鬧則毫無意義。

也不知若是沒了那些個約定成俗的規矩,江珮兒會不會想先教這些看熱鬧的人做人。

事實卻是身處戰局的人,卻沒心思管你看不看熱鬧,江珮兒是沒心思管,一腦子全是速戰速決別跟礙眼的糾纏,紀和則是分不出心思——都是各派一等一的弟子,縱然有實力差別,可江珮兒打小跑出來混,閱歷是差不了的,加之她長鞭學的是無所不用其極正規招式與小把戲做到了融會貫通得心應手,收放自如之下紀和被逼得不比當時的蘭恬和蘭玉胭利落。

也不曉得是不是歪打正著,他師門的劍法是以力為上的,少去了拼那些個輕巧靈活,面對面毫無章法地打起來居然不落下風。

這會兒蘭恬和蘭玉胭倒都沒別的心思了,當日是身在局中,如今當個局外人,見著江珮兒一通不知是否有章法卻又似乎暗藏玄機的劈掃紮抽劃架拉截摔刺撩,帶著想到哪兒打到哪兒的江珮兒式有條不紊一次次封住紀和的去路,楞是給驚出了一身汗。

當晚也是這樣的情形,也就江珮兒還算是打得漫不經心,明明已經是先機占盡,如若她想取人性命,也不知該是怎麽難纏。

誠然現下的江珮兒也是不好惹的,也是紀和先招了她,叫她惱了,打到後來一招一式橫沖直撞,撒氣一般都去往紀和臉上招呼,打得紀和措手不及。

蘭玉胭震驚之餘也終於生出了些無奈--她總覺得若站在那兒的是蘭恬,也會做出這樣叫人哭笑不得的事來。

不過這也確實是她誤會蘭恬了,蘭恬早看得入了神,心裏忍不住要去分析江珮兒的招式--便是打臉或挑下三路下手這樣某些人看來上不得臺面的陰狠招式,與蘭恬而言也不過是應對之策,哪怕她不會這樣用,也決不至於對此表示輕視。

畢竟江珮兒也不過是順手之時補上一下,不是那些個只會用這等方式投機取巧的人。

況且,在蘭恬眼裏,是將江珮兒當作對手來演練的,你永遠不曉得對手會如何,想當然的態度,只會叫自己折在難以想象的地方。

也是偶然一側頭,蘭玉胭就撞上了蘭恬面上流露出的躍躍欲試,心中登時警鈴大作,結果蘭恬是毫不忌諱地說了出來:“我要再跟她打一場。”

蘭玉胭算是體會了一回什麽叫眼前一黑--果然某個姓蘭的祖宗壓根就不存在令人省心這一狀態。

不過蘭恬也沒有叫她費心的意思,真情流露之後,便又繼續認真觀戰了。

蘭玉胭一口氣堵在喉間,又向來不是個多嘴多舌的嘮叨性子,全然不知該怎麽開話題,只能憋了一口氣,將目光也轉向中間的戰局。

這會兒也說不上到底是誰占了上風,到更像是禮尚往來--不過這禮尚往來來得著實有些許殘暴。

紀和出劍的速度愈發快了,帶著尋常弟子能拿出去炫耀的殘影,仿佛憋了一口氣要將江珮兒釘死在地上。

江珮兒自然不與他拼蠻力,側身後仰,堪堪躲過逼過來的劍風,腳一蹬,整個人退開了數尺遠,手上也是不甘示弱,手一揚一掃,鞭稍截住紀和追過來的青鋒,猛然一拉,借著力猝不及防朝紀和撲去,鞭子一收一放,又是新一輪攻勢。

紀和早有準備一般,提劍迎上,已然醞釀好了再一次的難解難分。

周遭的竊竊私語仿佛也被這倆不講道理的打法給鎮住了,一點點弱下來,直至消弭。

打鬥產生的聲音在此刻便顯得格外清晰,同樣清晰的還有那多出來的過於突兀的出鞘聲。

蘭玉胭瞳孔猛地一縮,還沒來得及分析狀況,旁邊便有人更快地給出了反應。

彎刀“刷”一聲被其主人拔出刀鞘,毫不留情地架上了那把企圖加入戰局的劍,蘭恬對著面前目瞪口呆的仁兄,給了個帶著寒意的笑:“先是半夜三更擾人清夢,再是惡意破壞比鬥。”

“你若真那麽想打,不如我陪你過一過招?”

一眾嘩然,可蘭恬絲毫不打算給人勸的機會,左手利落一擡,另一把彎刀出鞘,直直劈向了企圖偷襲江珮兒的這位仁兄的面門。

既是行俠仗義,蘭恬大小姐便從未想過要顧及場合。

作者有話要說: 江珮兒的招式請參考高考數學:各路考點融會貫通,偶爾出現一些其實沒什麽技術含量但總能坑死一部分人的小陷阱,一道大題中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知識點靈活套用,倚仗的就是一個詞--熟能生巧。

*是故君子無所不用其極。--《禮記·大學》

本意是窮極一切去做到盡善盡美。這兒就用這個意思吧,不妥當的話我之後再改。

感謝看到這裏的你,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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